Torso

今天，是他死去的第二年。對我而言，是個很特別的紀念日。
我帶了一束花，去他墳前看他，
我一個人在墓園待了很久，因為我對他說了好多好多，
說我的生活，說我有多想他，說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我忘了我有沒有流淚，不過，事到如今，
就算哭也沒有用了，不是嗎？
再怎麼樣，我仍然得一個人活著，面對這世界，
孤單也好，悲傷也好，快樂也好，
我都無能為力他的逝去。

走在街上，會很容易回想起過往和他的點點滴滴，
他死後，我足足有半年不敢出門，每天在那個房間裡哭泣。
我甚至學會抽他的菸，假若抽菸能夠解決一切的話，
那全世界的人都是菸蟲了吧？
我只想死，快點死去吧！不斷的抽菸，毒害我自己。
然而，照片上他的笑容，相框上我的倒影，
一切顯得好諷刺。

開始能夠步出房門時，我的心冷漠到彷彿死了。
只剩不具意義的韻律在跳動著，諷刺我生活有多痛苦無趣。
看著街上的人們，我充滿了恨意。
直到有一天，我坐在公園發呆，看見他向我走來，
我的心才開始再度甦醒過來。

只有我看見他，只有我聽見他，只有我能感覺到他。
這是我的秘密，不能透漏給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我害怕說出口，會有人再度從我身邊奪走他。

於是，我沒有力氣再去恨不認識的人了，
我一直和他說話，儘管他從頭到尾都只微笑著不說半句話，
我還是可以講到咯咯發笑。
這時候，有些不知情的路人會瞪著我，覺得我一個人很吵。
妳瞪吧！妳瞪我吧！但我有愛我的人在我身邊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始終不入我的夢。
我睡著後，就陷入一片漆黑的世界，遍尋不到他。
所以我開始害怕也抗拒睡覺，閉上眼就沒有辦法看見他了。
後來，我越睡越少，有的時候甚至就不睡了。

漸漸地，我覺得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
他的身影也不再那麼清晰了，但是我感覺到他還是握著我的手，
於是我才安心的閉上眼。

今天，是男孩死去的第二年紀念日。
25歲的女孩，也在隔天被家人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那是一座白色的城堡，對我而言。
我和他以後就可以不受打擾的一直在小房間裡相處了。
我答應過他，要為他畫一幅畫的。

那些鮮艷的小藥丸，五彩繽紛的，
是他們給我的顏料。他們一定是知道了我和他的約定，
所以要讓我安靜專心的畫畫，對不對？

我一邊哼著歌，看著窗外，他也在一旁微笑地望著我。

用完餐，我就開始為你作畫，好不好？
我看見他開心的點點頭。